“我去趟厕所。”我见他们父子如此尴尬,强忍着怒火离开了包厢,到卫生间点起了一支香烟。

没过一会老唐也跟了过来,自顾自的点着烟说道:“怎么办?我是真没辙了,这小子的犟劲一点不比我年轻时差。”

我瞪了他一眼道:“草,那是你儿子,又不是我儿子,关我屁事。这小犊子跟你玩道德绑架,是你这做爹的管的轻了,要是我,爱他妈去哪去哪,滚回漂亮国去一辈子都不见才好呢,这种香蕉人不要也罢。”

老唐深深的吸了一口烟,叹息道:“都怪我,他小时候没没能给他富裕的生活,去到漂亮国后受到的教育也是那种野蛮粗犷式的自由主义,现在虽然有条件了,却再也挽回不了逝去的光阴。你说当爹的这一辈能为了啥?不就是这大儿子吗?”

见他那副难受的样子,我也不好再说什么,只好拍了怕他肩膀安慰道:“随缘吧,该是你的就是你的,不是你的也强求不得。父子间本就是冤家重生,你若是被这小犊子牵着鼻子走,那才是害了他。”

他一怔,双眼无神的盯着我道:“要不.......咱们再干一笔?”

“卧槽,我说了半天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啊。他不知道下墓有多危险,难道你不知道吗?就他长得那大体格子,到了墓里能不能囫囵个走出来都是个问题,实在不行你带他去马王堆或曾侯乙墓去转转得了,可别给自己找别扭。”

说罢,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饭店。

我太了解老唐了,他嘴上说是为了儿子,其实在心里也是兼顾着自己的买卖,前几次下墓见到的宝贝不计其数,然而到手的东西凤毛麟角,这让一个文物贩子如何甘心。之所以拒绝他,真的是出于哥们的关心,不想他因此再出事。

才回到四合院,电话便接踵而至,另一头是个陌生的声音。

“你好,是云瞳表哥吗?”

“表哥?你是?”

“哦,我是马思琪,是你舅姥爷的孙女,所以叫你表哥。”

我靠,这哪和哪啊?我舅姥爷,那就是我爸的舅舅,我奶奶的弟弟,他孙女和我八竿子打不着一撇啊。

“有事吗?”

听我口气冷淡,对方叹息一声道:“我也不想给你打这个电话,但我爷爷催得紧,不得不给你打。”

“有事说事。”最烦这种罗里吧嗦的废话,若是着急的事多耽误时间。

“是这样,你能不能回东北一趟,我爷爷有话要对你说。”

“嘛玩意?千里迢迢的回东北?有什么话不能电话里沟通?”

“哎呀,我也不知道他要对你说啥,还不让在电话里说,非要你回来不可。因为老头子恐怕要到寿限了,你能不能完成他这最后的心愿?”

我自幼爷爷早逝,爸爸当兵,家里都是奶奶在操持,按照这个情分我是无法拒绝的,正好在京里烦闷,索性走一遭也无所谓,便匆匆要了她家的地址,踏上了返乡之途。

八月的东北,虽然和南方一样炎热,早上却多了一丝清凉。才下飞机,便有人举着牌子早早在那等候。

“我是周云瞳,你是思琪表妹吗?”

举牌子的女孩穿着十分时尚,一袭碎花长裙及飘逸的长发突显出其端庄优雅的体态。还别说,她那五官和我奶奶年轻时的样子像极了。

“云瞳表哥,你好。”她微微一笑,赶紧将我带上了车。

一路上她简单的介绍了下情况,舅姥爷年事已高,卧床了三年一直神志不清,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,竟突然变得头脑清晰起来,吵着嚷着要见我周家的后人,无论家人怎么询问,他都不说为什么,无奈之下,这才四处打听,终于要到了我的电话。

车子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乡下的一处老宅子门前停住,思琪利落的打开车门,示意我下车:“到了,这就是马家老宅,爷爷就住在这里。”

我望了一眼,这是典型的东北民居,虽然也是四合院的模式,但房子的古旧却远比京城的破落许多。周周正正的院落前,还耸立着一根乌黑铮亮的索伦杆,杆子的尽头是个尺方大小的斗,几只乌鸦站在斗上呱呱的叫着,不时的啄着斗里的碎米腐肉。

院子的大门是两扇厚重的实木门,颜色暗沉,岁月在上面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划痕,每一道痕迹都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热闹与沧桑。

走进四合院,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庭院。地面由青砖铺就,经过多年的踩踏,砖面光滑如镜,却也布满了岁月的纹路。庭院中央,一棵古老的槐树拔地而起,粗壮的枝干向四周伸展,仿佛一把巨大的保护伞,为院子遮风挡雨。

院子的正房坐北朝南,是一座典型的东北大瓦房。屋顶坡度较陡,上面覆盖着青灰色的瓦片,形成了一道道优美的弧线。正房的门窗都雕刻着精美的图案,花鸟鱼虫、人物山水,栩栩如生。东西厢房与正房相互呼应,格局相似却又各有特色。厢房的屋顶稍矮,门窗同样精致,虽然没有正房那般华丽,却也透着一股质朴的美感。

几个亲戚模样的人走过来握住我的手,思琪赶忙挨个介绍起来,他们几乎都是我爸的表哥表弟之类的,虽没见过,却十分的亲切。

“老爷子快不行了,吵着要见你们周家的后人,让你千里迢迢的赶过来,实在是过意不去啊。”思琪父亲,也就是我的表叔马国辉一脸歉意的解释道。

“没事,既然是老人家的心愿,昨晚辈的也应该尽孝的。”说着,我被他们带进了房间。

西屋里,我那舅姥爷正安静的侧卧在床头,不停的发出浓重的喘息声。

他见我走进,眼睛里顿时充满了光,声音颤抖的问道:“是国平家的小子吧?”

我赶忙走过去握住老人家的手:“舅姥爷,我是云瞳。”

他满意的点点头,浑浊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,随即费力的翻起我的手,在左手小拇指的外侧摸了摸,然后指着所有的后人说:“你们都先出去,我有话要和这孩子说。”

我知道他看我左手是在确定我的身份,毕竟我们周家人小拇指外侧,靠近手掌的位置都有个小肉瘤,奶奶说那是福瘤,会带来一辈子的福气,更是周家人的遗传标志。

“孩子,别怪舅姥爷年老事多,让你大老远的回来见我,实在是因为有个秘密我保守了七十多年了,本来我是打算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的,但是不说的话,又怕对周家和马家都不利,只有交给你,我才能安心的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