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数个问号在桑榆的脑海中聚集,强烈的不安全感袭来,她有一种错觉,时间好像退回到了五年前,她又要变成一条被人宰割的鱼。

“Wendy,你和梓梓就在这儿待着,我去问问酒店前台。”

林妙言说完就出了房门,桑榆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。

也许,事情并没有她想得那么坏,也许真的是哪个客房服务员不小心之举。

她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误会。

突然,手机提示有短信进入。

桑榆点开手机,陌生的电话号码,令人胆战心惊的消息。

「这么多年,你有没有想过我?」

暧昧的语气,陌生的气息。

桑榆吓坏了,甩手就将手机扔向了沙发。

她刚回到荔城不过一天,就有人知道了她的电话号码,还给她发来了消息。

她的心已经揪到了嗓子眼里,她感觉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始终盯着她。

她应该淡定,应该镇静,可是……她做不到。

“妈咪,你不要怕,梓梓抱抱妈咪。”

或许是被桑榆苍白的脸色吓坏了,桑梓梓突然将自己圆鼓鼓的小身子塞进了桑榆的怀里,她搂住桑榆的脖子,小手轻轻的拍打着桑榆的后背,像个小大人儿一般。

“妈咪,梓梓已经长大了,可以保护妈咪了。”

桑榆鼻子发酸,她紧紧的搂抱住桑梓梓,“梓梓,对不起,妈妈吓坏你了。”

她亲吻着桑梓梓毛茸茸的小脑海,那是她的全世界,是她此生活着唯一想要庇护的人。

可就在那时,沙发上的手机又响了一次。

她捡起电话,那个陌生的号码再次发来了消息。

「米娅宠物店,我等你」

恐惧是一头猛兽,你越是害怕,它越是凶猛。

桑榆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,唯有面对,才是化解恐惧的唯一方式。

她颤抖着手拨打了那个电话号码,可奇怪的是,标准的女音却提示那个号码是空号。

显然,对方有意要跟她玩躲猫猫。

她在沙发上坐了很久,直到桑梓梓靠在她怀里沉沉睡去。

她将小家伙抱上了床,又给她盖好了薄毯子,而后便出了门。

五年后的荔城,还是当年的模样,楼更高了,马路更宽阔了,街旁熟悉的店面依旧开门迎接四面八方的客人。

夜色下,霓虹灯闪烁,整座城亮澈如同白昼。

桑榆戴着宽大的口罩,没人能够看到她的容颜。

一阵风吹起,凉意袭来,她不由得抱紧了双臂。

一条马路的对面,黑色的宾利车正停靠在红绿灯路口,车座里,晏殊北刚接完电话,一抬头就见到一抹清瘦的背影。

那抹背影,瞬间将他所有的记忆都勾了起来。

可正当他蹙紧了眉头仔细打量时,那抹身影却消失在街头的人流里。

晏殊北迅速拉开车门就跳下了车。

绿灯亮起,车辆川流不息,刺耳的汽笛声此起彼伏,可晏殊北像是听不见一般。

“晏……晏总,这里不能下车……”

阿城吓坏了,他想要叫住他家主子,可一切都晚了。

晏殊北的脚步坚定而果敢,穿过车流,直奔马路对面。

就像是一场错觉,他什么也没有捕捉到。

“宴总。”

阿城将车停靠在马路边,赶紧追了过来。

晏殊北如炬的目光扫视着熙熙攘攘的街头,冷冽的气息包裹住他的周身,他蹙着眉,在人群中寻找着他错过的身影。

“二小姐来电话了,关于设计大赛的事儿,她想跟您解释一下……”

阿城跟上晏殊北的脚步,小心翼翼的将手机递给晏殊北,电话那头,苏烟哭哭啼啼一直在叫他“姐夫”。

可晏殊北像是没有听见一般,他的大长腿不由自主朝人群深处走去,像是有一股力量,牵引着他去寻找那个牵挂了五年的人。

米娅宠物店门口,桑榆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。

店面不大,远远的看着很是干净,磨砂玻璃店门关闭着,屋子里亮着灯,她走上前去,伸手敲了敲店门。

店门没有锁,她踮起脚尖透过玻璃门的缝隙朝里看,却什么也没有看清。

“有人吗?”

桑榆冲着店内招呼了一声,没有人回答,什么声音都没有。

她心里忐忑,但还是伸手推开了店门。

店内,许多宠物笼都是空置着,靠墙角的几个笼子里,关着两只瘦骨嶙峋的猫咪。

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,白炽灯光亮十足,却不知为何营造出一抹恐怖的气氛。

桑榆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,她故作镇静,又问了一句:“请问,有人在吗?”

依旧没有人回答。

她在店内停留了几分钟,而后转身朝门口走去。

“啊——”

突然,一声惨叫声响起。

桑榆吓了一跳,她本能的回头,却发现墙面上的电视亮了。

画面上,顾南城被捆绑在地,狼狈不堪,他不停的挣扎着,颤抖着。

施暴者是晏殊北。

他的拳头如同雨点落在顾南城的身上,仿若一头愤怒的狮子,只为要了顾南城的命。

可他并没有要了顾南城的命,他抬起脚,狠狠地踹向顾南城的大腿,让他生不如死。

桑榆吓坏了,她失控的对着电视吼叫:“你是谁?你想做什么?”

没有人回应她。

墙面上的电视,循环播放着那一段画面。

顾南城的惨叫,晏殊北的狠绝,就如同一把刀,狠狠地戳向了桑榆的胸口。

所有深藏在心底的记忆,瞬间复苏。

她痛苦地捂住耳朵,闭上眼睛,但没有用。那些画面就像是电影一样,又自动的在她的脑海中开始播放。

她不能被梦魇控制,她必须冲出去。

拉开身后的房门,桑榆疯了一般往外跑。

泪水纷飞,脚下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,她拼尽了全身心的力气不住的奔跑。

原来,这五年,无论她逃离的多么远,她始终都不曾逃过这段痛苦的记忆。

所以,要怎样?

到底要怎样……她才能开启新生?

人群里,她如同迷途的鹿,她慌乱的奔跑,却重重的跌撞在一个坚实的胸膛口。

痛感袭来,桑榆只觉得眼前一黑,整个人如同鸿毛一般,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