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来人，给李公子看茶。记得用我那上好的碧螺春。”
专属的会客房内，鸨母杨妈妈随手招呼了一声，而后转脸看向李澈。
言谈间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叫李澈小将军，显然是将其与父亲分开对待，更显得尊重一些。
而李澈也是淡然的笑了笑，看向了鸨母。
“临江小帽的经营权，我的确是交给了海棠红姑娘。看来，杨妈妈是有意见了？”
“按说你们才子佳人的事儿，我一个鸨母也不便参与。可公子这事儿，做的也有点太不厚道了。”杨妈妈一脸的不爽。
“既然杨妈妈也说了，才子佳人的事儿，那在下仰慕海棠红姑娘，愿意分润一些收益与她，也是正常的吧？”谈生意嘛，互相试探是应有之义，李澈才不怕这鸨母翻脸呢。
“我的李公子啊，您应该也知道，妾身这养活着一院子几百号人，每个月的吃穿用度那都是钱啊。还有给官家交的税赋，一年到头，落不了多少银子啊。”
看李澈那泰然自若的样子，想到自己是有求于人，杨氏也不含糊，立马开始了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感情牌。
“倒也是，这青楼的税赋，自古都是极高的。再者还有这大大小小的官吏来消遣，也没几个给银子的。”
“可不就说嘛！这好不容易来了您这位财神，结果生意您还给了相好的！哎，这可苦了妾身呐！”绣帕一抖，杨氏眼瞅着就要流泪了。
但这种风尘老套路，上辈子李澈见的简直不要太多，根本就是百毒不侵的。
再者说来，就算这杨氏风韵犹存，可也是奔四十去了的人了。在古代，这年纪可不小了，李澈可没这么重的口味。
“杨妈妈可否听我一言？”端起丫鬟奉上的香茗轻品一口，李澈淡然一笑。
“请公子不吝赐教！”
“其实，这临江小帽只是小道而已。如果我现在把这门生意给了您，我想以后，您怕是都不会再让我进这怡春院的门了。”
“不至于吧？算上我怡春院，这临江县最好的青楼有四处，次一等的则是十处，还有那勾栏小院，更是几十家都有了。这临江小帽要是传开了，那可是一笔巨大的收益啊！”杨氏不解道。
“杨妈妈此言差矣。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门生意，说白了，做不长久的。至于为何做不长久，这就属于商业机密了。如果您信我，那我建议您就不要插手了，不妨大度一些，就让海棠红姑娘去经营。甚至于，您还可以出手帮她些许。”
顿了顿，李澈继续说道，“当然了，我也不会让您吃亏的，恰好我这里有些能帮您赚钱的路数。”
“公子此话当真？”听到李澈竟然还有别的赚钱路数，杨妈妈顿时两眼放光。
“当然。不过在商言商，我这些路数并不是免费的。”
“这是应有之义。还请公子不吝赐教！”
“那好，我先说条件。其一，如果这个路数成功，我要这第一个月新增收益的两成，之后赚多赚少都是您的。并且在这之后，其他的点子，都将免费给您。其二，我希望收获您的友谊，是我与您之间的友谊，而不是我父亲的面子。”
李澈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条件，听的鸨母杨氏顿时眉头紧锁。
“两成？李公子，这会不会太多了点？”
“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。敢问杨妈妈，您这怡春院，在临江的四大青楼里，有什么独特优势吗？别说什么姑娘足够漂亮，这不算的。”
“这……”
身为老牌从业者，杨氏自然是知道，怡春院和其他三家，口碑档次都是一样的，哪儿有什么独特优势啊。
见杨氏一时无言，李澈放下茶杯道，“杨妈妈是这临江手眼通天的人物，自然知道在下先前那些荒唐事儿。眼瞅着我爹就快轮休回来了，这要是不把将军府赎买回来，恐怕我不死也得脱层皮了。”
“公子倒是坦然。令尊昔年可是咱们临江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才子，妾身当年也是倾心不已呐！不过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脾性，也的确是真的。”杨氏礼貌的点了点头，算是理解了李澈为什么要钱。
“那么妾身有一言在先，敢问公子，妾身若是愿意付出这两成收益，会否物超所值？”
“当然！如若不是物超所值，在下将此计策赠予杨妈妈，分文不取！”李澈胸有成竹道。
“好！那就这么说定了！敢问公子，计将安出？”狠狠一咬牙，杨氏立刻做出了决断。
品了口茶，待到杨氏屏退左右之后，李澈这才缓缓开口。
“杨妈妈可否回答我几个问题？”
“公子请问！”知道重头戏要来了，杨氏立刻聚精会神的点头。
“第一个问题，诸如达官贵人才子名流，这些都是不差钱的主儿。就打个比方吧，县令主簿，各大财主，他们愿意和普通人在同一个场合谈风月吗？”
“呃……这自然是不会的。所谓鸡不同鸭讲，和寻常人在一起只会失了身份。”杨氏若有所思道。
“那么换做是小有钱财，但又不是大富大贵的人，您觉得，怎样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掏更多的钱出来呢？”
“这样的人……精于算计，但又不愿意失了身份。但只要配得上他的档次，甚至有物超所值之感，应该还是愿意的。”杨氏越是思考，就越是觉得李澈的问题颇有门道，但之前自己却是完全忽略了这些显而易见之处。
“没错！这个，就叫做性价比。这一类人群，最注重性价比，只要让他们觉得物超所值，就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把钱掏出来的。”云淡风轻的李澈，品着香茗指点江山。
“那么最后这一类，应该是什么人呢？”
听到此处，杨氏一拍脑门，瞬间明悟，“这最后一类，需求最为单纯，给得起钱就不该将之拒之门外！”
“没错！哪怕是姑娘长得再差再老，他们都会觉得赚了！觉得自豪！因为这里，叫做怡春院！”
“公子三言两语，便道明了这其中关键，妾身真是佩服！佩服的五体投地！”经过李澈的一番点拨，杨氏顿觉醍醐灌顶，不由得起身欠了欠身，对李澈是真心佩服。
“这就佩服的五体投地了？难怪您的生意做的不怎么样。”
然而李澈只是笑了笑，当即话锋一转。
“仅仅是三六九等之分，还不足以达到标新立异，超越所有同行的。接下来我将要告诉你的，才是关键。拿纸笔来。”
听到李澈的鄙夷，杨氏并没有觉得丝毫不快，反而如侍女般乖巧，取来笔墨纸砚，亲自为李澈磨墨。因为她知道，怡春院称霸临江的时代，来了！
而后便见李澈提笔作画，半个时辰左右，画就了几副女子图画。分别是，道姑，尼姑，女侠，女将，胡姬还有公主。
全都是李澈依照前世仙侠剧和改良汉服设计出来的。唯一的共同点就是，布料不多，一看就上头。
“没想到李公子竟是深藏不漏，这画工堪比前朝魏道子啊！”
看着那几幅图画，杨氏略作思索，而后满脸的震惊与欢喜，“公子的意思是，让姑娘们，照这么来穿？”
“是也不是。这其中，是有许许多多门道的。单纯换一身衣服，没太大意义。”
作为一个上辈子无数次陪老板去会所应酬的存在，李澈见过的东西不要太多！眼前这角色扮演主题，就是李澈给出的方案。
而谈到角色扮演，最关键的当然不是衣着，而是专业程度。说白了就是职业带入，让人真的觉得对面的坐着的就是道姑，女侠，而不是曾经怡春院的姑娘。
这些，李澈自然是在立下字据后，全都告知了杨氏。
“这种主题扮演，不适合一口气全丢出去。杨妈妈只需十天选定一个角色即可，这几种主题，至少能保你两个月风靡全县。触类旁通，想必到时候不用我说，您也知道该怎么去玩出花样来了。”
“清心寡欲风格的，这几款更适合那些非富即贵之辈。因为他们权钱在手，寻常庸脂俗粉见得太多，自然会诞生更多的欲望，想吃些清淡的。”
“富贵奢华的，则适合中档的客人。因为他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，会向往更奢靡的生活。当然，也不能一概而论，具体就看客人喜好了。但只要表演到位，一掷千金是很正常的事儿。”
“是极是极！公子的奇思妙想，真的是惊为天人啊！再加上满腹经纶的才情，若不是妾身年老色衰，都想要以身相许了！”
看到李澈给出的这些策划，杨氏只觉得滚滚财源正在向自己招手，着实是激动的合不拢腿了。
“杨妈妈说笑了，不过是略施小计罢了。”
其实这里边的玩法花样百出，但李澈是不会自己涉足这个行业的，既然不是自己的生意，那差不多就行。
“无论如何，公子的大恩，妾身没齿难忘！”迅速收起几幅图画后，杨氏对着门外喊道，“来人！去账房取二百两银子来！”
片刻后，侍女端着二百两银子走了进来。
将二百两银子亲手包裹好递给了李澈，杨氏认真的说道，“知道公子急用钱，这二百两银子，公子先拿去用。待到这点子有了收益，妾身定不会亏待了公子。”
“另外，有件事要告诉公子，妾身今日早些时候派人去了巨源赌坊打听。赌坊之人却说，公子近日里并未曾借过钱，只有些过往账目，但都是清掉的成年旧账……”
“嗯？有点儿意思……”
原身的记忆里，那笔一百两的赌债，是当头对面跟巨源赌坊借的，双方还立了字据的。可现在赌坊竟说李澈没跟他们借过钱？
这件事情，就有的玩味了……到底会是什么人，会用借贷这种方式来给自己下套，所图的又是什么呢？
湘儿吗？还是说，自己的这条命？又或者是，为了逼迫自己或者家人为一些事而妥协？
“公子若是需要，妾身可以跟巨源赌坊的老板打声招呼，查查此事情。”杨氏主动开口问道。
“不用，既然事有蹊跷，必然是有所图谋的。我倒是想看看，这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。不过问妈妈借几个可靠的护院，护持在下家宅几，看来是需要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