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境边界,军营内。
一身戎装躺在塌上的沈如晏猛地从噩梦中惊醒。
正好帐外有人求见,他便揉着额头让人进了帐篷。
来人是沈如晏的副将,看到沈如晏的模样有些担忧地问道:“将军您这是伤口又疼吗?”
沈如晏前不久在战场上肩胛骨中箭,伤口一直反反复复,到现在还没好。
因为身上有伤,沈如晏隽美的脸庞有些苍白,额头上冷汗未干,看着有些病态,不过他浑身的肃杀之气,让人不敢对他有半分轻视。
“没有,是方才起身的时候动作有些大,扯到伤口了。”沈如晏满脸疲惫地抬手揉着额头。
敌军进攻频繁,沈如晏亲自上阵,不眠不休好几日才将敌人打退,回来连身上的盔甲都没来及换下,歪在塌上就睡过去了。
“那将军这是做噩梦了?难不成你又梦到那个肥胖女子了?”副将是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了。
沈如晏俊脸一沉,“你有事没事?”
他万分后悔在做了几次相同的梦后,把这件怪事告诉了他的副将,他这副将还是个大嘴巴,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。
如今军中许多人都知道他在那个噩梦的影响下,但凡是女子靠近他,都会让他浑身不适。
见沈如晏这反应,副将便知道自己猜对了,不过他可不敢再多嘴,连忙正色道:“青木镇来消息了,赈灾粮已经运到,只不过粮食太少了,每家只能分一袋二十斤的大米。”
沈如晏剑眉微凝,“二十斤大米能抵什么用?”
“可不是么?”副将说道:“但从京城到南境,这一路上要途径那么多官府县衙的,最后还有东西分到流民手上已经很不错了。”
这道理沈如晏自然也是懂的,所以他在奏折里申请了很多粮食。
结果还是便宜了那些贪官。
“流民的安置情况如何?”贪官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,沈如晏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。
副将说道:“将军你想的办法不错,给当地居民一起发粮食,他们就不会赶走流民了,各个镇都还安置得挺好,只不过流民分到的粮食太少,我觉得过不久就会闹起来,听说青木镇的镇长都被流民给打伤了。”
“伤得怎么样?”沈如晏忙问。
副将摇头:“倒是不严重,只是我担心他这么真心实意地帮流民,最后被流民寒了心啊!”
青木镇流民是最多的,镇长对流民也是最好的,换做其他镇的流民,能被允许留在镇长就已经感恩戴德了,哪儿敢去跟镇长动手?
“粮食太少,他们怕没有吃的,会做出过激举动也能理解。”沈如晏思索了片刻后说道:“你派人去繁荣一些的县城买些种子给流民们带去,银子用我私人的就行。”
眼下还不到收成的季节,种子商贩手中可能没有粮食种子,但蔬菜种子肯定是有的。
——“这些是蔬菜种子,明日我们这些妇人就处理灌木丛,顺便开地种菜,力气大的男人就上山砍树准备修房子。”苏芽将装着蔬菜种子的布袋拿出来放在众人面前。
他们带着粮食回来时候,好多妇人带着孩子在路口迎接他们。
却在看到只有十袋二十斤的大米后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的男人们放下粮食后就开始安慰家人。
等刘铁柱把苏芽在镇上跟他们说的那番话又重新讲了一遍,大多数人止住了哭声后,苏芽才说起明日的计划。
看到差不多有两三斤重量的蔬菜种子,刘铁柱瞪大了双眼。
他没忍住问道:“你哪儿来的这么多种子?”
苏芽语气平静,“我不是卖了草药吗?虽然那些草药只卖了一百文铜钱,不过我运气不错,正好碰到一个外地人在买种子,看样子是要急着离开,就把这一袋子一起卖给我了。”
苗招娣将布袋打开看了一下,里面的种子种类很多,有的她认识,有的她见都没见过。
“我的傻芽芽啊,你是不是被骗了?这些都是什么种子哟?别种出来是野花野草什么的!”苗招娣满脸嫌弃地看着那些种子。
好在苏芽用的是卖草药的铜板买的,不然花公家的银子买了这些,怕是要被人骂死!
“不会的,卖家说了都是很好吃的蔬菜,反正买都买了,我们都种出来看看。”苏芽故意用不太聪明的语气说道,这样也是为了消除众人的戒心。
因为这些种子是她用少量积分从交易空间换出来的。
她算是发现了,交易空间里最贵的就是治病救命的药品,其他吃的用的倒是便宜得很。
不过问题不大,羊毛出在羊身上,她都是靠草药植物赚积分的,交易空间里药卖得贵点也是能理解的。
本来大家悲伤的情绪,被苏芽拿种子出来这么一打岔,渐渐淡了下去。
哭够了还是要吃的,刘铁柱让负责做饭的妇人今晚给大家煮白米饭吃。
一袋大米,煮一顿就快见底了,大伙儿一边心疼着,一边真香。
白米饭配水煮野菜,没有一丁点荤腥,但所有人都跟吃山珍海味一样,十分满足。
汤足饭饱后,各家又回到崖腔,准备好好休息,明日开始新生活。
但是琼花睡不着,王树全的腿得一碗白米饭放到面前都没心情吃,她担心夜里王树全因为疼痛发出的叫声会吵到周围人,就找了苏芽帮她想办法。
苏芽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,在去镇上的时候,从交易空间里换了一副银针出来。
比起那袋便宜大包的种子,她这副银针就贵多了。
现在她跟琼花劳累了大半日赚取的积分,已经彻底清零。
她想着要是琼花他们问银针哪儿来的,她就说找药铺掌柜借的,结果琼花太过担心王树全,根本没在意。
在止痛药跟苏芽扎针辅助下,王树全伤口处的疼痛一减轻就睡了过去。
琼花这才小声问苏芽:“芽芽,你王叔他明日还会这么疼吗?”
虽然之前苏芽就让他们夫妻做好心理准备,可今日看到王树全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,她真的很害怕。
“我不想骗你,他明日只会比今日更疼,但是熬过明日就好了。”苏芽拍了拍琼花的手以示安慰。
琼花咬着下唇,满面愁容。
她是心理煎熬,却不及王树全伤口疼痛的万分之一,她能熬过去,可是王树全不见得能熬过去。
“你放心吧,王叔能坚持的。”苏芽问道:“白天他特别疼的时候,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么?”
琼花想了想,惊喜地说道:“好像没有,他只是喊疼,并没有像以前那般,说些要死要活的话!”
没有说绝望的话,说明王树全是能接受现状的,是她自己把事情想严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