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出去出去!这不是女人该看的!”

虽然已经穿好了,但被林湘儿个小姑娘看到也是尴尬到不行。

没好气的把个脸颊羞红的丫头赶去了厨房,再次看了看炉子上的火,找了个大点儿的能保温的竹筒备着,李澈麻溜儿的收拾起了昨儿个制作好的那近千个小物件儿。

待到吃过早饭,日上三竿后,梳好发髻换上一身文人青衫,背好了包裹的李澈,满怀信心的出了门。

“公子,路上注意安全,遇事要冷静,一定不要跟人争吵……”看着李澈信心满满的模样,想到从前李澈三句不和就动手的脾气,林湘儿不免有些担忧。

“放心吧,湘儿。我是去赚钱谈生意的,不是跟人打架斗狠的。你且在家安心等我的好消息!”

摆了摆手,李澈大步向前。

此行,目标怡春院!

今日正午,怡春院举办诗会,据说谁能拿的出上好的诗词,便能博得花魁海棠红的青睐,得到聆听其独自弹琴的机会。

李澈此次前来,就是要找海棠红谈这门生意!毕竟海棠红可以算是这个时代临江县的流量王者了。

盖因此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,生就了一副国色天香楚楚可怜的模样,却偏偏不以姿色娱人,只是常年带着面纱弹琴唱曲。

有道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,越是这样才艺双绝的清倌人,越是引人遐想。而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,更是让人欲罢不能。

所以虽说临江县地界不小,勾栏青楼无数,但海棠红的大名却是全县皆知。在无数风流才子眼中,那更是临江数一数二的女子。

无数的男人为了见海棠红一面不惜一掷千金,可从没有一个人有这种福分。

甚至听说县太爷都曾私下里找过海棠红,依旧是被拒绝了。

按理说县太爷该恼羞成怒吧,该以权压人逼迫其就范吧?但海棠红生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貌,任谁看了都是心生怜爱不忍伤害,县太爷能例外了么?

再者说来,人家姑娘说的很清楚,只要是诗词入了眼,便会想见。你自己不过关,又能怪谁呢?

可越是没人有这个福分,海棠红的人气就越是高涨。以至于都快成了临江县所有女人的公敌了。

恩,曾经的小将军李澈,也是怡春院的常客,也无缘得见海棠红。不过曾经的李公子本就对精通诗词歌赋的人极其反感,倒是也没惹出什么事端来。

而青楼办诗会,虽说是根本就是一种揽客手段。但何尝不是合则两利皆大欢喜呢?

毕竟狎妓乃是风流韵事,为文人墨客所青睐。赋诗一首,能得佳人青睐,更能令佳作广为传颂留下才子之名,岂不是两全其美?

而对于青楼勾栏的姑娘来说,能得一首上乘诗词也是极其荣耀的事儿,谱成曲儿唱出来,不仅能涨身价,更能平添才女气息,引人追捧。

所以但凡有诗会,往日里看人下菜的看门狗腿子,甚至都不会阻拦,只要穿的不太寒酸的都让进去。

畅通无阻的进了怡春院的大门,看着那满院的身着文人青衫的公子哥和中年文士打扮的人,李澈呵呵一笑,随便找了个桌子就坐了下来。

听这帮县级‘才子’吟诗作对那得多无聊?所以落座之后,李澈便冲着顶楼闺房朗声开口。

“听闻海棠红姑娘精通诗词歌赋,不才李澈,有诗一首,请姑娘品鉴!”

气定神闲的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,李澈朗声道。

“问君能有几多愁,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!”

此诗一出,顿时大惊全场,无数人的目光纷纷向着这边投来。可当看到吟诗之人竟是那个凶名赫赫的将军府少主李澈,众人顿时满脸不屑嗤之以鼻。

毕竟老爹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,儿子是不学无术的极品纨绔,这差异巨大的名头藏都藏不住。

果不其然,嘲讽很快就来了。

“呵呵!诗是好诗,但人就下作了!谁人不知,李大公子不学无术,斗大的字不识几个,忽然就能出口成章写出这种佳作,骗谁呢?”

“就是!若是你父亲做出这首诗来,倒是能令人信服。但李大公子你,就算了吧!”

“就是就是!肯定是从家里翻出了你父亲以前作的诗,跑来这怡春院想白嫖呢!”

自打李澈赌输了家产后,将军府的威信算是彻底扫地了,加上昨日里更是连将军府都给卖了,树倒猢狲散之下,已经没人会卖他任何面子了,谁还会惧怕一个睡大街的落魄少爷呢?

若是从前的原主,这会儿说不上已经气的火冒三丈脸,抄起拳头就揍人了。但此时的李澈,目标很明确,这首诗不过就是敲门砖,敲开海棠红的房门罢了。

跟一帮‘县级’才子做口舌之争,简直无聊至极。

所以无视那些所谓嘲讽,李澈淡然一笑,气定神闲的拿起桌上的纸笔,大笔一挥,一气呵成。

瘦金体所写的《虞美人|春花秋月何时了》横空出世。

“春花秋月何时了?往事知多少。

小楼昨夜又东风,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。

雕栏玉砌应犹在,只是朱颜改。

问君能有几多愁?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。”

当看到那惊世骇俗的瘦金体时,所有的质疑声瞬间消失,先前的那些冷嘲热讽之人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!

因为这种字体,绝对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,整个大虞朝,甚至整个天下,都不存在这样的字体!

哪怕曾经的李澈再怎么不堪,如今再怎么落魄,那又怎样呢?如今这一手书法和诗词,谁还敢些什么吗?

所以在此之后,当李澈每写一句,围观的才子们就会忍不住的诵读,一遍一遍,想要把这首极品之作记在心里!

未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李澈再次拿过一张纸,以颜体再度挥毫泼墨。

《木兰花·拟古决绝词》“人生若只如初见,何事秋风悲画扇。”

原本一首诗一种字体就将众人惊的体无完肤,可谁承想,李澈竟是又换了一种同样非凡的字体!所以在他书写第二首诗的时候,所有人都屏气凝神,生怕打扰了李澈的思路。

然而李澈却只写下了一句,便不再动笔,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品茶。

“没想到,小将军以竟有如此高的书法造诣与诗词造诣!”

“是啊!看来以前所有人都误会了小将军!就凭小将军这一手好字,百年之后绝对可以称尊做祖!”

“写啊!小将军,您倒是写啊!这首词明显还有后续的,赶紧写出来呀!”

“是啊,先前是我们嘴欠,我们向您道歉!麻烦小将军您把后续写出来吧!要不这就跟猿猴挠腮一样,令人心痒难耐啊。”

一手写就两种惊世骇俗的字体,再加上惊为天人的诗作,短短片刻,李澈彻底将在场的读书人们折服了。

哪怕曾经的他是武夫之子,是个混世魔王。此时也没人会去在乎这些了!

虽说文人相轻,但强大到不可比拟的才华更容易征服文人。

所以大虞朝每每有惊叹世人的佳作横空出世,必然会随着人员往来,以最快是速度传遍整个王朝。

莫说李澈此时所写下的两首诗词他们从未听过,甚至就连这截然不同的两种字体,他们也绝对不曾见过!

尤其是书法,能真正成体,卓然一派,简直是难上加难!不信诸君且看,这漫长历史长河中,流传下来的字体总共有几种呢?

所以这一刻,不仅临江文坛面上无光,甚至是整个大虞文坛,都被狠狠的打了脸。毕竟李澈从头至尾,就不是一个文人呐!

但哪怕心中不服的,除非能当场做出比李澈更高明的诗词,写出比他更高明的字体,否则也只能是心中憋着,不敢开口讥讽分毫。

甚至毫不客气的说,单就这两种字体,李澈就足以成为当世大书法家了!

就在众人一遍又一遍诵读这一首半的佳作,一遍又一遍被震惊的体无完肤之际,顶楼香闺,侍女翠儿快步走了出来。

礼貌的欠了欠身,接过那两页墨宝,转身回了香闺。

至于李澈,依旧是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喝茶,丝毫不为周围之人的央求恭维所动。

大虞朝的古人大概不懂什么叫饥饿营销,但李澈那可是门儿清啊。

自己来这怡春院可不是争风吃醋撩姐儿的,是来找海棠红谈生意的。不吊足了对方的胃口,能见到才怪。

所以第一首是为了震惊四座引起注意。而这第二首,李澈只写了一句,而且是极其勾动文艺少女内心的一句,不怕她海棠红不心痒!

如果对方真的不为所动,那么所谓才女也就是徒增笑耳罢了。

至于为何要在这诗会上当众赋诗挥毫,那当然是要扭转不学无术败家子的固有形象,改变这尴尬的开局了。

毕竟教育不是白学的,唐诗宋词也不是白背的,当年辛苦练字更不是白练的!

在这重文轻武文教鼎盛的大虞朝,文采绝对是立足上流社会的不二利器!只要文采好,过往的一切都有人替你粉饰美化,所有的缺点都将不是缺点,而是才华横溢的一部分!

再加上这两种惊世骇俗的字体,可以说只要经过时间的发酵,哪怕李澈什么也不干,名声都会一天比一天高。

想要在这个大虞朝立足扎根,一个被人认可甚至尊敬的身份,绝对是必要的!

片刻之后,翠儿的身影再次出现,满脸笑意的高声道。

“阁下可是李澈公子?我家姑娘,请公子上楼一叙。”

这一刻,所有人全都惊呆了!

海棠红!这可是从不单独见客的海棠红啊!竟然破天荒的邀人上楼一叙!

这!天大的福气啊!

但此刻,却是没有一个人不服,也不敢不服!